從“長安的荔枝”到“長紅的荔枝”
“荔枝上市,百果讓路。”這個夏天的“果中頂流”,非荔枝莫屬。
僅僅最近幾天,荔枝就刷足了存在感——先是“6·6給‘荔’節”盛大開幕,多地掀起廣東荔枝銷售熱潮;緊接著,《長安的荔枝》首播引爆熒屏內外,“荔粉”跟著影視嘗鮮“貴妃同款”;在廣東多地取景的同名電影定檔7月25日,也有未播先火之勢。
小小的荔枝,憑什么實“荔”出圈?又何以穿越時空,帶來味蕾和文化的雙重盛宴?
(一)
說到荔枝,有兩首詩可謂家喻戶曉。
如果說蘇東坡的“日啖荔枝三百顆,不辭長作嶺南人”著實讓廣東人倍感驕傲,堪稱“最強代言”,那么杜牧的“一騎紅塵妃子笑,無人知是荔枝來”,恐怕就讓人有些五味雜陳了。
將顯微鏡對準歷史的切片,其實“有人知是荔枝來”。在作家馬伯庸的筆下,這個人,就是小說《長安的荔枝》的主角——“荔枝使”李善德,一個在長安摸爬滾打了20多年的九品小吏。他所接到的任務,是從嶺南將鮮荔枝運至千里之外的長安。
荔枝的美味自不必說,其極難保鮮也是出了名的。在《荔枝圖序》中,白居易這樣寫道:“若離本枝,一日而色變,二日而香變,三日而味變。”在如此有限的保質期內,擺在李善德面前的,更像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:縱然可以快馬加鞭、日夜兼程,然而對身嬌肉貴的荔枝來說,這樣還是太慢了。
有人為李善德的命運捏一把汗,稱之為“史上最難外賣”;有人感到有些不解:“不能挖一棵荔枝樹送到長安嗎”;有人在一本正經地探討“用信鴿空運”的可能性;還有人干脆插科打諢:“直接讓楊貴妃吃飽了再回來”……“大唐打工人”的“極限挑戰”,讓網友們不禁共情了一波。
為了解決鎖鮮難題,古人也沒閑著。在原著中,李善德借鑒民間智慧,發揮自身特長,創造了“分枝植甕法”和“鹽洗隔水術”,“千里送荔”這才有了理論上的可能性。更不必說,一路不計成本地耗費財力人力,荔枝北上之難不言而喻。
(二)
一顆荔枝,見證時光流轉。
時至1000多年后的今天,這場與時間的賽跑,無需再拼盡全力——即便是遠離原產地,吃上一口甜蜜也不再“難于上青天”,古代的“奢侈品”已經“飛入尋常百姓家”。
就在《長安的荔枝》上映的同一天,千斤嶺南荔枝和西安也來了一場“千里聯姻”。而在24小時之前,這一顆顆鮮紅的荔枝,還掛在高州荔枝園的枝頭。這樣的“無縫對接”,“明算科”出身的李善德,大概做夢也想不到。要知道,他可沒少向果農請教保鮮之法,得到的都是清一色的回答——“你別摘下來啊”。
這份“離枝易腐”的經驗之談,既帶著一絲戲謔,又夾雜幾分無奈。
才下枝頭,又上舌頭,是現代科技獨有的浪漫。從“靠天吃飯”,到“知天而作”;從“田頭小站”冷鏈車“鮮”行一步,到“荔枝專線”開啟極速直達模式;從冷藏儲運“黑科技”不斷上新,到冷鏈物流骨干網建設持續完善……對于吃這件事,廣東人一向頗為講究,對荔枝此等人間美味,自然少不了一番執念:不僅拼品質,還拼速度,將“保鮮革命”進行到底。
還記得去年沖上熱搜的“凍眠荔枝”嗎?廣東運用超低溫凍眠鎖鮮技術,打破荔枝的“夏日限定”,實現錯峰上市、反季銷售,其意義不只是實現“荔枝自由”,滿足口腹之欲,還能撬動農業變革,重塑產業生態。
“荔”之所及,比長安更遠,盡顯“以時間換空間”的樸素智慧。
(三)
好的品牌,往往都有吸引人的故事。
荔枝的“長紅”,既靠科技加持,也靠文化加碼。從這個意義上說,吃廣東荔枝,看《長安的荔枝》,也是這個故事里的一部分。
比文化,荔枝從來沒輸過。當你寫荔枝時,就不能只寫荔枝,你要寫“新梳寶髻牡丹松”的愛情敘事,你要寫“最將風味念家鄉”的貢園傳說,你還要寫“十年結子知誰在”的文人風雅,要寫千年積淀的農耕智慧、唇齒之間的嶺南風情。
有人這樣形容:荔枝,是比詩更像詩的存在。“離枝”之古名,就見其意蘊不凡。
全球荔枝看中國,中國荔枝看廣東。讓“土特產”變“金招牌”,廣東的“基本盤”很能打。論積淀,廣東種植荔枝的歷史十分悠久,可追溯到秦末漢初;論產量,全球每10顆荔枝,就有7顆來自中國,其中一半以上又來自廣東;論品種,搶“鮮”上市的三月紅、輕盈爽脆的妃子笑、味甘如飴的白糖罌、清甜可口的仙進奉……廣東荔枝不僅多達300余種,品質亦屬上乘。
何以實現價值突圍?各地正用行動作答:產品故事化,故事體驗化。
在廣州增城,首部定制微短劇《仙進奉》同步開機,賦能荔枝文化IP;在茂名高州,“中國荔鄉”將荔枝元素串珠成鏈,打造“服務區—荔鄉—博物館”的旅游路線;在深圳文博會,廣東荔枝以“東方愛情果”之名,在國際舞臺上正式“出道”;在前不久的“6·6給‘荔’節”,“楊貴妃”和“蘇東坡”跨時空現身,帶領全球觀眾一站式“嘗鮮”荔枝衍生產品、非遺、文創產品。
一位網絡達人說得好:“荔枝拼產量、拼新鮮度,那是基礎題,現在要解的是‘文化溢價’這道加分題。”
唯有同心協“荔”,方可“荔”久彌新。延長深加工產業鏈,結出高附加值的“新果”;擴展消費場景,借力創意營銷;探索跨界聯動,謀求流量共振……循著市場的脈絡,大膽打破邊界,“甜蜜經濟”的版圖或將重塑。
往事越千年,荔枝依舊紅。
假如李善德也有“重生之我”,最后在嶺南的石門山下選了一塊地,化身荔枝老農的他,最期待的一集,大概就是《長紅的荔枝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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